长河落日圆

【资料图】

【题记】从地图上看，黄河宛如一个硕大的“几”在黄土高原和华北平原上龙飞凤舞，而我此时就站在最后一“提”的位置─东明县境内的黄河大堤上，面前是滔滔的河水，后浪推前浪，一如几千年前的样子，娓娓讲述着自己的传奇。而一轮夕阳正把它的余晖洒落在水面之上，仿佛点燃了一河浪花，向北，再向东，翻滚着，燃烧着……

1.黄河大堤

阳春三月，正是桃红柳绿的时节，趁着周末放下所有的羁绊，一个人来到东明黄河大堤。当我真真切切的站在大堤上时，内心更多的却是惶恐，说实话，虽然家乡紧挨着黄河，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登上过大堤。小时候大人不让，怕我跳到黄河里洗澡，那时候别说靠近大河，就是遇到小水坑也得绕着走，生怕我出事。于是就盼望长大，可是长大了才发现又是学习又是工作，也就更没时间了，就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有时间的时候没有钱，有钱的时候没时间……我觉得再加上一句：啥都有的时候没心情！总之较少探访的结果便是有了一种疏离感，以至于外地同事好奇的向我询问黄河时，我时常陷入尴尬境地。

想象中的河防大堤肯定就如公园里的河堤一样简单，可是真正来到这里才发现是内外两层堤，内堤里便是咆哮的河水，外堤其实就是备用堤，就如同加了双保险，万一内堤决口了，还可以凭借外堤抵挡一阵。两堤之间距离数里到十数里不等，都是青青的麦田，当然这是如今的景象，要在以前不是一片汪洋就是一片沼泽，哪还有河清海晏的场景？据资料记载，黄河大堤一般指黄河下游河南山东两省境内约束河水泛滥的堤坝，远在春秋中期已初步形成，到了战国时期更是具有相当规模。虽然河堤不断得到加固，但是由于黄河含沙量太大，决口事件便时有发生，三年两决口不但改变了淮河等河流的走向，还严重影响了人们的生活。后来根据水情因地制宜把堤防分为遥堤、缕堤、格堤、月堤等形制，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防汛压力。特别是建国后成立了河务局，在接下来的七十多年里，黄河大堤经过不断改造，除加固了两岸的临黄堤外，还新修缮加固了南北全堤等，大大提高了黄河防洪的能力。

我此时正站着的公路就修筑在黄河大堤顶上，它的主要作用是为了快速运输抗洪物质，而没有险情时这条公路又成了沿线百姓便捷的通行路径。沿着大堤走了一段路，内心却越来越困惑了，不知是来访时间不对还是地点有误，我并没有看到波澜壮阔的场景，呈现眼前的分明是一条近乎断流的“小溪”：“浪淘风簸自天涯”的气势在哪？“奔腾到海不复还”的壮观又从何说起？再和厚实的堤岸及宽阔的河床一比，宛若病变的血管，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这时，我看到对面过来一个正在慢跑锻炼的老人，看得出是大堤附近的住户，便叫住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他笑了，上下打量一番说：“你没来过这里吧？想看浩浩荡荡的黄河还不是时候，眼下是枯水期，再加上上游小浪底水库调控，所以才会让你觉得黄河软弱可欺……不过劝你别看不起黄河，你是不知道它的凶险程度……”接着他讲了几次发大水的情景，听得我面红耳赤，因为好些内容似乎我从未听过，或者说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家乡，以至于听了黄河的“斑斑劣迹”甚至比外地人还要震惊，看来我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东明人。

老人很健谈，除了讲出许多关于黄河的事，还告诉我不远处就是工作单位，主要任务就是监测水情，因为家离得近，所以每天上下班都是走大堤路，顺带巡视一遍大堤情况。今天本来是轮休时间，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跑来遛弯了。

“那您咋看黄河呢？”我问。

老人略一思考，缓慢而坚定的说：“对于黄河，我不会像你们那样赞美或者感叹，因为我早已经在情感上和它融为一体了……”

我颇感震惊，一个人与一条河相守几十年已经叫人钦佩，更不要说融为一体更让人不可思议了，而接下来老人的讲述更让人荡气回肠。

黄河在东明拐了一个弯，却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几”字形的最后一笔。它滚滚而来，又滔滔而去，除了历次决口遗存的层层淤泥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所以当别处声嘶力竭吆喝千年古县的时候，它便默然无语。但这绝不是理屈词穷！如果允许我们翻开历史的地层，就会发现东明并非浅薄。资料记载西汉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就已经开始在东明区域内置县，当时定名东昏，在民间传说中则把这个名字和秦始皇联系到了一起，说始皇东游至此发现一片昏黄，随口把此地称为东昏。直到新王莽建国元年（公元9年）才改称东明。可是即便名字有美好寓意，也难以改变动荡不安的时局，再加上黄河的泛滥，县的建制曾经三置两废，四设治所，一次迁徙，直到明弘治三年（1490年），才设县治于今天的东明县城。

我们把城池的稳固称为“固如金汤”，拿来形容堤防也是一样的，只是旧社会又有多少人真的在意黄河的安危呢？一次次加固又一回回溃堤，究其原因恐怕和人为因素有很大关系。如果都像护堤老人那样与黄河融为一体，又怎么会拿捏不住黄河的脉搏呢？堤固可兴业安邦，堤溃则民生多艰。翻阅黄河大堤的历史，几乎是一部血泪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次次疏于防范，一回回贪没防汛物资，加剧了溃堤的危险。尤其是掘口拒敌的恶劣行径，更是把千里沃野变成水乡泽国，给百姓带来了深重灾难。

刚刚看到这样一则消息，说东明黄河大堤新一轮路面拓宽工程已经开始招标。这说明人们对于黄河防汛已经由单纯的被动防御变成了立体综合利用了。沿着黄河大堤一路行来，赫然发现从前险情不断的堤内滩涂已经变身为黄河湿地公园，这是经验的积累，更是治黄的新思路，经过综合治理，环境变好了，失踪多年的鸟类也现身了。如今在滩涂中，成千上万只大雁栖息、觅食、嬉戏，时而成群结队飞舞盘旋。有国家二级保护鸟类白额雁，还有豆雁、灰雁、鸿雁等。群雁翱翔、雁声阵阵，为东明大地增添了生机和活力。

2.东明小吃

黎明的一声鸡啼，犹如出征的号角，唤醒了头枕着黄河波涛熟睡的东明，睁开惺忪的睡眼，是新一天的开始。街头拐角的地方已经有人影在晃动了，这是小吃摊的经营者在忙碌，他们必须在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中时起来备料，等到上学的上班的人经过这里时，早已是热气腾腾的场景了。

寻一个空位坐下，向摊主报出自己所需的食物，片刻工夫面前就摆上了盛好食品的碗碟或者条编小筐，这时候你马上就会被小吃的色香味吸引，赶快操起筷子大快朵颐。小吃是如此的大受欢迎，以至于必须排队才能领到自己中意的食物。人们来去匆匆，往往顾不上货比三家，只要吃的舒服就会一直光顾那一家。如果有时间挨个小吃摊逛一遍，就会发现早餐内容大同小异，主食无非就是各种包子馒头油条饼类，辅食也只是胡辣汤豆腐脑及各种粥，但是因为食材和加工火候的差异，导致有的摊点门庭若市有的摊点门可罗雀，其实也不能怪食客过于挑剔，就看摊主是否真的用心了。

说到东明小吃，似乎并没有别处的高大上，究其原因还是和曾经不能安定的生活有关。在东明这块土地上，小吃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有很强的适应性，胡辣汤酸香俱佳，面泡（也有叫面饦［tuō］）外焦里松，烧饼咸脆适度，本地研制的也好，外地引进的也罢，别管从何而来的小吃，一入东明便多多少少融进了黄河的味道。

听老一辈人讲起小吃的制作方法，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就拿豆腐脑来说，并不和北方的一样，炸好的面团切成条状，再辅以青菜黄豆熬制就成。水是从附近河里打来的，那时的河水都是清澈的，别说小吃摊用了，就是下地干活渴了也是捧水就喝，再加上当时普遍生活水平都不高，所以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你可能会说不卫生，可令人奇怪的是用河水熬制的汤就是味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还有一种叫“鲜汤”的小吃，从百姓的欢迎程度上看，几乎可以和羊肉汤并驾齐驱，主要原因就是物美价廉。加工食材以动物内脏为主，本来是人见人弃的“羊杂碎”，不知从何时起端到了早餐桌上。负责制作鲜汤的老师傅说，别看食材不值钱，加工起来是相当麻烦的，挣的就是辛苦钱。但是对于食客来说省钱就是硬道理，一块钱的汤配上两块钱的油饼就是很好的一顿饭食。当然这是几年前的价格，如今人们生活提高了，早餐可选种类多起来，鲜汤也就逐渐被冷落起来。

小吃摊有两种出摊方式，一种是固定不动的，在管理部门划定的区域内营业；另外一种就是专门赶集的，相对来说营业时间比较充足，可以挨到散了集。

固定经营的小吃摊主要特色就是快，等到晨阳高悬摊主便会收拾好摊位准备回去了，这多少有点像草叶上的露珠，虽然短暂却也掩盖不了它的光芒。我甚至觉得要想了解一个地方的风情，小吃是绝对少不了的，因为没有了烟火气的生活是不完美的。

东明小吃没有大的连锁品牌轰轰烈烈的气势，也不是小家碧玉般的存在，除了博采众家之长外，有时候它也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一个走出东明在南方卖早点的摊主打出了特殊情况免费提供早餐的声明，并且关闭了付费语音提示功能。当人们难以理解他的行为时，他是这样解释的：日常生活里谁还没有个难处啊，免费提供一顿饭食看似吃了亏，可是帮助了别人不也很快乐吗？

民以食为天，所以东明小吃也在与时俱进中不断更新，承载起新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讲，东明小吃就如东明人一样，顽强扎根于鲁西南这片历尽沧桑的土地上，默默的为人们增添着最新的滋味……

上学时背诗，总以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不过是一种荒凉的意象，而此时真切的感受“长河落日圆”的氛围，看着秀美的黄河风景区，感受着城乡人们富足快乐的生活，才忽然想到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的意境啊！

【作者简介】崔新志 网名菏泽新志、新朝大司马。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齐鲁晚报“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从中学起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省市级教学论文大赛中获奖，并在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电台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百余篇，先后发表长篇小说《浮梦萍花》等网文数十万字。另有多篇作品入选各类文集。

壹点号 崔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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